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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章 回到王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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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嗻!”满脸横肉的嬷嬷躬身,随即退站在一边,立刻有人小跑着去请御医。爱睍莼璩

    是夜,京城了很大的雨,豆大的雨水砸在人的身上,疼的如冰雹砸一般。

    姬筠寒跪在皇宫的门口,浑身上已经湿透,莫北站在那里举着伞,却根本遮不住豆大的雨点。

    眼看着又一柄的雨伞伞骨折断,莫北丢了破伞,一撩衣衫的摆跪在姬筠寒的对面,“爷,求你了,回去吧,皇上已经吩咐不见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让开,栖霜已经被皇后带走三天,她身子弱,又有孕在身,再这样去,她会死掉的!”姬筠寒推开莫北,眼神阴鸷的道轹。

    雨水砸在他满是沟壑的脸上,视线模糊,优美的轮廓,依稀看得出当年的俊美姿态。

    “爷,再这样去,你会先倒的!”莫北劝说着,着急的看着他的主子。

    他想不通,主子一向英明果敢,怎么就在王妃的事情上认死理箴。

    王妃已经不贞,先是对他毒想要跟主事私奔,接着又有孕再身,这样的女子,主子又何必如此?

    “莫北,你先去刑部打听消息,传我的口谕,若是寒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,本王一定,让刑部上上拿命偿债!”姬筠寒咬牙切齿,狠狠的道。

    莫北领命,站了起来,朝着刑部奔而去。

    刑部的官员,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,皇后和寒王,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的。

    照说这寒王妃不贞有孕的事情,是应该交给皇后处理,可是偏偏,皇上又有圣旨,让刑部查案。

    这案子根本没有办法查,刚查了开始,就扯出寒王府主事的事情,现在那胆小的主事,已经在牢中自缢身亡。

    皇后每天在刑部大牢严刑逼供,寒王的人每天在刑部给他们施加压力,他们有几个脑袋还敢继续查去?

    刑部侍郎请来了大理寺卿李岩,李岩素来京城办案第一,有神探之称,这一次听闻这件事情,也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双手拢在袖中,李岩在刑部走来走去。

    “老兄,你快救救我,我这刑部都要成炼狱了!”刑部侍郎着急的拉着李岩的胳膊,求救的道。

    “依我看,这案子很简单,但是不可说,不可说!”李岩摇头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可说?”刑部侍郎急的一脑门的冷汗,不停的跺脚。

    李岩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,然后嘴巴里,“咔嚓”一声,刑部侍郎吓的哆嗦一。李岩压低了声音,“皇后自然不想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出生,可是寒王被戴了绿帽子,你说,他为什么跪在皇宫门口求见皇上,想要保住寒王妃?”

    刑部侍郎摇头,“难道是寒王喜欢戴绿帽子?”

    李岩摇头,“恐怕孩子是寒王的孩子,绿帽子是假,中毒也是假,目前看寒王处于很不利的局面,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住了没有说话,倒是急的刑部侍郎捶足顿胸,“我的李大人啊,你要急死我了,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寒王中毒是假,难不成他自己给自己毒,绿帽子是假,难不成他不是太监?”

    骤然,刑部侍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惊恐的看着李岩,李岩点头,高深莫测的道,“我可什么都没有说,这都是你自己说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该怎么办?寒王妃肚子里的孩子,已经没了,被四爷亲手杀的!”刑部侍郎惶恐的道。

    李岩摁着刑部侍郎的脖子,两人头凑在一起,只听李岩轻声道,“选好主子,站好队!”

    刑部侍郎不解,李岩已经走开,看着李岩的背影,刑部侍郎大叫起来,“我要选哪个?站在哪边?”

    李岩没有回头,只是不停摆手。

    刑部侍郎再次大喊,“你呢?李大人,你站在哪边?”

    “我去喝花酒!”李岩不高不低的回了一句。

    刑部侍郎一怔,这都什么时候了,他还去喝花酒,简直跟那个不成器的四皇子一个样子。

    他微微的一个激灵,四皇子,姬筠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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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p;难道李岩选的人是四爷?

    李岩莫不是疯了不成?这个不成器的四爷,没有人会将他看在眼,他竟然选他?

    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,李岩不会疯,他是很聪明的。

    刑部侍郎不停抹汗,旁边有官吏报告,皇上已经召见了寒王殿。

    刑部侍郎一个哆嗦,慌忙朝着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那官吏大喊,“大人,您去哪里?”

    “喝花酒,喝花酒!”刑部侍郎不住挥手,哆嗦着,朝着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官吏不解,这个时候,喝花酒?大人疯了……

    御书房中,姬筠寒直挺挺的跪着,皇帝皱眉看着他,眸中满是心疼之色。

    “寒儿,你这是做什么?快起来,起来……”皇帝上前,搀扶起姬筠寒。

    姬筠寒动了两,可是终究没有站起来,他的双腿已经跪的麻木了,原本就有旧伤的腿,此刻一点知觉也没有。
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不打紧,还是跪着说话!”姬筠寒扶着皇帝的手,仰着头,固执的看着皇帝。

    “寒儿,寒王妃已经将你置于这种境地,你还要保她?”皇帝语重心长的道。
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双腿残废,不能人道,栖霜从未嫌弃。成亲以来,她对我不离不弃,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,但是胜过真正的夫妻。栖霜有孕之事,一定是被人强迫,求求父皇放过栖霜,儿臣愿意放弃寒王之位,只和栖霜做一对平凡夫妻!“姬筠寒双手握住皇帝的手,深邃的眸子,定定的看着皇帝,眸光真诚。

    “寒儿,父皇怎么忍心看着你放弃王位,去民间受苦!”皇帝皱起了眉头,凤栖霜在皇后手中。这事,好做不好说,他必须有理由为凤栖霜洗白,否则,难平悠悠众口。
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愿意用五十万的兵符,换得栖霜平安归来!”姬筠寒扶着皇帝的手,心情激动,大有为了救凤栖霜,不顾一切的势头。

    “胡说八道!”皇帝怒视着姬筠寒,甩开他的手,背对着他,“兵符是你可以随意交换的东西吗?”

    “父皇,母后究竟为什么抓着栖霜不放,你是真的糊涂吗?”姬筠寒怒吼起来,额头上青筋暴跳。

    皇帝沉默,背负着双手,在子里走来走去,他看着外面的暴雨如注,眉头微微皱起。

    外面接天连地的暴雨,犹如断了线的珠子,无情的砸在刚刚盛开的栀子花上。

    洁白的栀子花被打落在地,花败的景象,让人无端心生怜惜。

    这花刚刚盛开不久,确实对抗不了这样剧烈的暴雨,他必须适时的插手,让这花可以继续的开去。

    “来人——”皇帝对着外面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守在门口的罗公公立刻端着佛尘进来,看了一眼依旧跪地的姬筠寒,躬身等着皇帝吩咐。

    皇帝指着那满树的栀子花,“去,搭个雨棚,别让这暴雨将这满树的花全部打散……”

    “嗻!”罗公公领命退了出去,姬筠寒眸中闪现复杂的神色,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始终双腿僵硬,只能跪在那里。

    父皇可以怜悯一树的栀子花,为什么不能怜悯一栖霜。

    她是无辜的,从始至终,她都是无辜的……

    “寒儿,你知道,父皇为什么不肯帮你吗?”皇帝平静的话,缓慢传来,姬筠寒一怔,双手扶着一边的椅子,却并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“那个凤栖霜搅的现在时局一片混乱,当真是红颜祸水,寒儿你当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去了哪里?现在竟然跪在这里,连自己起身都没有办法,你说说,我有饶了凤栖霜的理由吗?”皇帝转身看着姬筠寒,皱起眉头,一语双关的道。

    “父皇要怎样,才肯救栖霜?”姬筠寒思索须臾,试探性的开口。

    皇帝看着门外,罗公公已经吩咐人撑起了雨棚,继而缓慢的道,“我要你说服老四,跟老六全力一搏!”

    姬筠寒的眸光,微微一变,略带寒意的视线落在皇帝的后背,又快速的掩去,快的似乎没有发生一般,他双手扶着轮椅跪在那里

    ,动了动嘴唇。

    皇帝听见他“好”字从嘴唇吐出来的时候,竟然打心底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很快的,李岩接过了刑部的这个案子,他连审案都不曾,直接断案。

    寒王妃被寒王府的主事冤枉,寒王妃也没有怀孕,是庸医误诊。凤栖霜无罪释放,寒王府主事畏罪自杀,而庸医则是被打五十大板。

    凤栖霜回到寒王府的时候,整个人削瘦的恍若纸人一般,似乎一阵风吹过,她就会随风消逝。

    从大理寺的监牢出来,她站在大理寺门口,远远的看见了寒王府的马车。那人在莫北的搀扶了马车,然后有人推过轮椅,他坐在轮椅上,自己用手转动轮椅,朝着她驶来。

    姬筠寒黑纱遮面,看着瘦了好几圈的凤栖霜,明显情绪激动,握着轮椅的手,隐隐的露出青筋。

    “跟我回去,这几天你一定吃了很多苦,看看你瘦的……”姬筠寒伸手,握住了凤栖霜冰冷的小手,当看见她手指上伤痕的时候,隐藏在面纱后面的眼眸,顿时森冷起来。

    “他们对你用刑了?”姬筠寒声音带着怒气,握着她小手的手,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,生怕碰到她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关系,可是我……”凤栖霜想要说,我已经不贞,不如,你休了我吧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,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了,孩子没了,她的心,也随着一起去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都不要说,先回寒王府!”姬筠寒拉着她的手,莫北在后面推着轮椅,缓慢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大理寺内,皇后脸色难看的瞪着跪地的大理寺少卿,少卿战战兢兢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    “李岩告假?这个时候,他竟然告假?”皇后走来走去,在大理寺找不到一个可以生气的对象。

    “是的,李大人得了中耳病,近日来,听什么东西都不太清楚,皇上已经准了他的病假,一个月之后他再回大理寺复职!”少卿跪在地上,磕磕巴巴的道。

    “中耳病?”皇后脸色难看到极点,一甩衣袖,“本宫去看看李大人,若是病的太重,就不要勉强,误了大理寺的查案,或者判出什么冤案错案,那可是大事!”

    说话间,皇后带着一群人,走出了大理寺,朝着李岩的家里浩浩荡荡行去。

    李岩躺在床上,家里的人将皇后迎了进来,李岩一见皇后,慌忙从床上起来,跪地请安。

    “微臣拜见皇后娘娘,娘娘千岁千岁,岁!”李岩恭敬的跪地作掬。

    “李岩,本宫问你,凤栖霜的案子,你查出是冤案错案?”皇后怒视着李岩,并没有叫他起身。

    李岩大大方方的弹了弹衣袖,起身,“谢皇后娘娘——”

    皇后脸色顿时铁青,谢什么谢?她没有叫他起身,见李岩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,皇后抿紧柔唇,“李岩,凤栖霜有孕在身,所有人都可以证实,你竟然说是庸医误诊?”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,今儿的天气不错,微臣的身体虽然欠安,但是也可以出去走走,皇后娘娘今儿出宫,实在是很好的选择!”李岩摇头晃脑,一副听懂了皇后在说什么的样子。

    皇后却已经一腔怒火盈于胸口,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岩,“李岩,大理寺凤栖霜的案子,本宫让你发回去重审!”

    “什么?皇后娘娘要吃竹笋?”李岩掏掏耳朵,诧异的看着皇后,“我也爱吃竹笋,娘娘要是不嫌弃,可以在李府用一顿家常便饭!”

    皇后已经气到七窍生烟,随即咬牙一笑,“李大人,你上次恳求刑部侍郎刘轩给你找的演义孤本,碰巧在本宫手里,本宫赏赐给你,你派人随本宫去长秋宫取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多谢皇后娘娘!”李岩长长的一鞠,脸上闪烁着欣喜之色。

    “李大人的耳疾,不是太严重,能听清本宫的话?”皇后审视的看着李岩,威胁的道。

    李岩讪讪的笑,“时好时坏……”

    “案子发回去重审!”皇后脸色顿时一变,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竹笋真的很好吃!”李岩点头,煞有其事。

    皇后冷笑连连,睨了

    李岩一眼,随即像明白什么一般,转身道,“有时候,选好主子很重要,不然,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——”

    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,李岩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寒王府中,凤栖霜坐在那里,小雅帮她一点点包扎手上的伤口。她的手伤痕累累,上面有被针扎过的痕迹,还有鞭子鞭打的痕迹,还有被火烫伤的痕迹。

    小雅看着看着,就流出了眼泪,大滴的眼泪落在凤栖霜的手背上,凤栖霜伸出另外一只手,抚摸小雅的脸颊,“傻丫头,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,哭什么?”

    “小姐,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,你的手……”小雅哽咽着哭泣,握着凤栖霜的手,恍若握着宝贝一般。

    凤栖霜微微一笑,脸色苍白,她自从经过监牢的事情之后,身子变得很弱,很容易疲惫。

    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,削瘦苍白,恍若一张没有任何痕迹的白纸,那双黑漆漆的眸子,在这样惨白削瘦的脸上,显得格外明亮。

    额头上,是她撞柱子撞出来的伤疤。因为用草灰敷了额头,所以额头上面那个疤痕是漆黑的。黑色的草灰渗透到皮肤里面,最后伤口愈合,连同着草灰也长在里面,就形成了一个这样丑陋的黑色伤疤。

    对着镜子,她凄楚一笑,并没有说话,只是握紧了小雅的手。

    外面,菊娘咳嗽着推动轮椅进来,看见凤栖霜的那一刻,她哭了出来,上前一把抱住了凤栖霜,“孩子,你怎么受这么多的苦,为了菊娘,不值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菊娘,我没事,我真的没事!”凤栖霜抱着菊娘,眼泪滑落。

    往日的辛酸,全部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和歧视的眼神,也可以不在意皇后的羞辱虐打,更可以不要现在寒王妃的身份从此隐姓埋名,但是他怎么可以杀死她的孩子。

    那是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,那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信念,她的孩子,连人形都没有长成的孩子。

    可怜的孩子……

    凤栖霜哭着,似乎想要将自己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净,最后她在菊娘的怀中哭的昏迷过去。

    菊娘怜爱的抚摸她的脸颊,同小雅一起将她搀扶在床上,抹了一把眼泪,菊娘叹息道,“或许,我应该将她的身世告诉她,她不该呆在寒王府受罪……”

    小雅眼泪模糊,看着菊娘,“小姐什么身世?”

    “不说了,你照顾好她,我去厨房看看,做一碗她爱吃的八宝粥……”菊娘说着,转动轮椅离开了房间。

    半夜,凤栖霜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,接着是一双粗糙的大手,在不断抚摸她的脊背,她睁开眼睛,看见了躺在身边的姬筠寒。

    姬筠寒没有戴斗笠,满是伤疤的脸孔,在这样清冷的月光中,着实令人恐惧。

    凤栖霜没有动,看着他,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。回王府这么久以来,她已经听说,为了救她,大雨之夜,他跪在皇宫外面,整整一个晚上。

    得夫如此,妇复何求?

    凤栖霜纤细的手指,抚摸上了姬筠寒满是疤痕的脸,这是成亲这么久,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。

    姬筠寒握住了她的手指,转身将黑纱遮在脸上,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,“不要看,会吓着你……”

    凤栖霜的眼泪无端就落了来,她伸手揭开他脸上的面纱,眸中的泪珠,如钻石般,在这样的夜色,让人极易失去心神。

    “吓什么吓?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这样面对!”凤栖霜凄楚的道。

    姬筠寒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态,还有泫然欲泣的眼神,心中的那根弦,再次被重重的拨动,他伸手抱住了她,叹息着叫着她的名字,“栖霜,栖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三爷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,为什么你不休了我,为什么你不嫌弃我,我又丑又坏,我坏透了……”凤栖霜哽咽着,眼泪簌簌落。

    “傻瓜,你没有嫌弃我,我为什么要嫌弃你?”姬筠寒将她揽入怀中,紧紧的抱住了她,若有似无的叹息,从他唇间溢出,“还有,以后不要叫我三爷,叫我相公……”

    “相公!”

    凤栖霜哭着,吐出了这个让她心酸无比的称呼。

    在王府御医的照料,凤栖霜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,她脸色再次恢复了红润,身子也丰盈了不少,额头上的那块伤疤却怎么都无法祛除。

    在她白皙的额头上,顶着那么块黑色的疤痕,着实不好看。但是她也不遮掩,就那样,将刘海高高梳起,露出额头上的黑色疤痕。

    姬筠寒曾经建议过她放刘海,也找过无数的民间神医,可是却被她阻止,她毫不在意的道,这样她和他才般配。

    在寒王府,凤栖霜曾经遇见过姬筠风,姬筠风似乎很忙,虎步生风,看见她的那一瞬间,他的脚步顿住。

    她远远的停住脚步,带着小雅让在一边,将狭小的石子路让给他通过。

    他停留在她的身边,动了动嘴唇,想要说什么,却见她对着他盈盈一礼,然后如不认识一般,清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缓慢离开。

    那一刻,姬筠风的心似乎被掏空一般,站在那里,脸色难看到极点,只觉得,有什么东西,正在逐渐离他远去。

    他如风化的塑像,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。

    午膳,很难得的姬筠寒不在府中,这一个月以来,每日都是他陪着她用膳。

    看着空荡荡的子,还有桌子上摆满的珍馐佳肴,凤栖霜的眉头微微蹙起。

    “小姐,我帮你布菜!”小雅站在一边,拿过碟子,想要夹凤栖霜最爱吃的几样菜。

    凤栖霜摇头,阻止了小雅,看着眼前的菜肴,缓慢的道,“相公没有说不回来用膳,我等着他一起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三哥这么好?看来这一个月,三哥把你滋润的不错!”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,然后姬筠风拿着折扇,阔步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他的贴身随从,向左和向右。

    姬筠风随意的坐在椅子上,对着向左吩咐,“阿左,帮爷布菜!”

    向左应声上前,拿起碟子开始布菜,凤栖霜起身,“小雅,我们回房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姐,你不是要等王爷回来一起用膳吗?”小雅不解的道。

    “嗯,等相公回来,我去小厨房做几个他爱吃的。”凤栖霜缓慢的道,语罢就起身,朝着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“不用等了,三哥今天不回来了,晚上也不回来,他让我回府照顾你,免得你又被人欺负了去!”姬筠风漫不经心的道。

    凤栖霜的动作一滞,眸光落在姬筠风的身上,然后依旧朝着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还没有走到门口,姬筠风的声音再次传来,“三嫂,不用了午膳再走吗?三哥可是让我看着你,不许你不吃饭!”

    凤栖霜顿在那里,缓慢摇头,“我回房再吃!”

    姬筠风眉头皱起,起身一脚踢开身前的椅子,拉住刚刚跨出房门的凤栖霜,“怎么?陪我吃一顿饭,就让你这么不乐意?”

    “四爷,栖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……”凤栖霜面无表情的道。

    “听不懂?”姬筠风挑起一边眉头,伸出食指抚摸凤栖霜滑腻的脸颊,“乘着小雅和向左向右都在,听不懂我就说明白了,免得他们都听不懂!”

    姬筠风邪气的一笑,眸光却寒气沉沉,他拉着凤栖霜的袖子,不紧不慢的道,“孩子没有了,我们可以再生,三嫂,虽然你多了这个疤痕,丑的惊人,但是三哥都没有嫌弃你,我也没道理嫌弃你,不是吗?”

    他的食指,抚摸上她额头上那道疤痕,戏谑的眼神,带着她看不懂的心痛之色。

    她的身体瑟缩了一,想要挣开他,却被他一只大手紧紧禁锢住肩膀,她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小雅和向左向右大吃一惊,王妃的孩子,竟然是四爷的?

    王妃怀孕的时候,众说纷纭,有人说是寒王府主事的,有人说是太子殿的,还有人说是寒王自己的。

    可是都没有得到证实,但是现在,竟然爆出,孩子是四爷的?

    小雅和向左向右吃惊的张大嘴巴,怔怔的看着凤栖霜和姬筠风。

    凤栖霜脸色惨白无比,愤恨的看着姬筠风,扬手,一个

    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姬筠风的脸上。

    姬筠风被打的脸颊微微偏了一,他舔了舔唇瓣,眸光阴鸷,“坐来,乖乖陪我吃饭,不然我保不准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!”

    凤栖霜紧咬唇,清冷的眸光中,夹杂着恨意,她被拉的踉跄几步,然后坐了来。

    姬筠风坐在她的旁边,拿起筷子,亲自帮她布菜,整整堆了一碗菜肴,他才放筷子,“吃吧,吃完这些,你就可以回房,再也不用看见我!”

    凤栖霜负气的拿起筷子,不管不顾的往嘴里扒着吃食,小雅在旁边惊呼一声,“小姐,鱼肉还没有剃刺……”

    凤栖霜果然被鱼刺卡住,不住咳嗽,艰难的想要将鱼刺吐出,却越卡越深。

    姬筠风慌忙扶住她的肩膀,帮她拍着后背,小雅急冲冲的往外跑,“醋,我去拿醋……”

    向左和向右脸色怪异的站在旁边,姬筠风回头瞪了他们一眼,怒道,“还愣着干嘛,去请大夫!”

    向左向右两人一起出去,然后朝着御医住的院子跑去。

    “咽不去别使劲的咽,会划伤喉咙!”姬筠风看着她努力往咽鱼刺的样子,眉头紧皱,索性捏住她的巴,伸手探入她的喉管,想要将鱼刺捞出来。

    凤栖霜一把推开他,然后弯腰就狂吐了起来,鱼刺连着秽物一起落在地上,她大口喘息。

    姬筠风倒了一杯水递在凤栖霜的眼前,“漱口吧,真是够笨的,吃饭都能被鱼刺卡住!”

    凤栖霜接过水,漱口之后站起身,她脸上还有刚刚被刺卡住造成的酡红,拍着胸口,她喘息道,“多谢四爷——”

    姬筠风再次一把抓住了她,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,“栖霜,我有事跟你商量!”

    凤栖霜回身,脸色恢复如常,“四爷请讲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要娶孙香香了,但是你相信我……”姬筠风的话没有说完,凤栖霜已经面色冷静的打断他,口气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,“恭喜四爷,四爷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!”

    姬筠风脸色一变,眼光变得阴沉,幽深的眸子中,迸发出受伤的神色,他站起身,难以置信的看着凤栖霜,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恭喜四爷……”凤栖霜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,有些茫然的看着姬筠风,微微的后退一些,拉开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。

    无奈她的衣袖在他手中,她根本没有办法离他太远,她站在那里,神色懵懂,带着一些对他的害怕,如可怜的小动物般,想要逃,却逃不开。

    姬筠风松开了她的衣袖,冷笑一记,“你巴不得我早些娶妻生子,然后一辈子再也不来烦你,是不是?”

    凤栖霜没有说话,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。

    骤然,他伸手抬起她的巴,逼迫她看着他的眼睛,他冷冷的道,“你妄想,就算我娶了孙香香,也会住在寒王府,你这辈子,休想摆脱我!”

    凤栖霜深吸一口气,秀眉微蹙,刚想说什么,就见他一甩衣袖,生气的离去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,他要娶亲,她恭喜他,错了吗?

    还是他觉得,她应该感恩戴德的谢谢他的解释。

    她这辈子确实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,一点都不想有,如果可能,她也不想再看见他。

    回到自己的房间,许久未见的凤栖霞在内等着她,一见她走来,立刻跺脚埋怨的道,“姐姐,风他要娶孙香香了,你也不管一管!”

    “他是皇上的儿子,我只是相府一个不受宠的嫡女,我拿什么管?”凤栖霜脸色难看的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姐姐,你是寒王妃,你是他三嫂,你的话他不听,王爷的话,他总该听一听吧?”凤栖霞上前,握住凤栖霜的手,着急的道。

    “王爷的事情,我一向不大过问,栖霞,你是爹爹的宝贝女儿,还是乖乖的回府,不要来寒王府招惹是非了!”凤栖霜淡漠的道。

    “姐姐,你是不是在为爹爹上书,赐你死罪的事情生气?”凤栖霞上前,握着凤栖霜的手道。

    凤栖霜抿唇,眸光平静,“没有,我本来就该以死谢罪

    ,你走吧,相信我,姬筠风真的不适合你,六爷姬玧澄倒是值得托付终身!”

    “你住口!”凤栖霞狠狠的甩开凤栖霜的手,任性的道,“你也知道,我和四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,我怎么可能再嫁给太子?”

    凤栖霜沉默,停止脊背站在那里,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外面小雅端着茶水走了进来,笑意盈然的道,“小姐,王爷传回消息,等会回府,让小姐准备好茶点……”

    “姬筠寒要回来了,我先走了,姐姐,你好好想想,若是我以不洁之身嫁给太子,这是灭门大罪,相府没了,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,可能会牵连到你寒王府,到时候你不可能独善其身!”凤栖霞放开凤栖霜的手,缓慢离开道。

    凤栖霜站在那里,面无表情的站了良久,依旧神色不变。

    “小姐,拿着暖手炉吧,你看看你,明明身子单薄,还不爱惜自己!”小雅递来一个装满炭火的暖手炉,放在凤栖霜的手上。

    凤栖霜看着外面的萧索景色,蹙眉微微蹙起,秋季已经结束,这么快就冬天了吗?

    这个冬天,似乎来得早了一点,这么快,就冷的让她发抖。

    她捂着炉子朝着外面走去,小雅叫住了她,“小姐,你去哪里?”

    “我去厨房准备茶点!”凤栖霜顿住脚步,面无表情的道。

    “不用啦,我刚刚骗你的,王爷出去找妙手神医看皮肤的烧伤,最少得一个月的时间呢!”小雅上前,挽住了她的胳膊道。

    凤栖霜不解的看着她,她调皮的笑笑,“我刚刚是骗二小姐的,免得她总是来寒王府缠着你!“

    凤栖霜微微一笑,随即不再说话,只是秀眉依旧蹙着,仿佛有数不尽的心事。

    长秋宫中,凤远漕坐在那里,喜上眉梢,一只手端着茶盅,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,喜滋滋的谈着凤栖霞的婚事。

    皇后揭开茶盅的盖子,眉色不动的道,“今儿我已经跟皇上商量过了,如今澄儿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,连老四姬筠风都要娶孙香香了,澄儿是该选太子妃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皇后的意思是?”凤远漕微微低头,谦恭的道。

    “选妃只是走个形式,就在老四大婚之前,凤栖霞才貌双全,本宫和皇上都很满意,这事儿你回去跟栖霞说说,叫她以后别跟寒王府那边走的太近!”皇后放茶盅,微笑着道。

    凤远漕慌忙点头,“这个自然,自然——”

    “这个是太子妃选拔的考题,你拿回去给栖霞仔细看看,三日以后就是太子妃的选拔之赛,到时候别驳了本宫和皇上的面子!”皇后丢给凤远漕一卷布帛,上面密密麻麻的,都是这次太子妃选拔的题目。

    凤远漕心里一紧,自然又是千恩万谢,揣着卷子,随即回到了相府。

    相府中,凤栖霞正在生气,将花瓣一片一片的揉碎了,丢在湖里,旁边凤远漕走来,她生气的跺脚,然后如没有看见一般,转身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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