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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线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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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几天,我寸步不离三舅,他让我一起去寻找姥爷遗失的手稿。</p>

    三舅的神情很紧张,他不知通过什么办法,已经知道仇人入境,会在极短时间内找到他。</p>

    三舅告诉我,如果到时候还找不到手稿,他恐怕会九死一生,不过让我放心,他就算死,也不会连累我们家。</p>

    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,我们爷俩已经有了感情,三舅是个很内敛很有分寸的人,他很少出家门,更多的时候是在后院的屋里,足不出户,也不知在研究什么。</p>

    我虽然不是他的徒弟,但毕竟血缘关系在,能力的范围内尽可能去帮助他。</p>

    根据老妈留下来的线索,当初姥爷过世之后,他的很多东西都被打包卖给了当时邻村一个叫破烂王的老头。现在十几年过去了,破烂王早就不收破烂了,是不是还活着,也两说。</p>

    我和三舅到了邻村,这么一打听,当年的破烂王还活着,现在七十来岁,已经退休享清福了。</p>

    找到他的时候,老头正在屋里喝小酒。此人眼皮子窄,我们把买来的几瓶好酒,一袋烧鸡往桌上一摆,他马上换了笑脸,问我们有什么事。</p>

    三舅问他,记不记得当年在邻村有个安仕昌的老头过世,你是不是收过他家的东西。</p>

    破烂王一只脚脱了鞋踏在凳子上,边喝酒边抠脚,笑着说:“兄弟,我破烂王收了一辈子的破烂,十里八村都走遍了,一天能跑十几家,十多年前的事谁还记得。”</p>

    他说的也是实话。三舅沉默下来,眉头紧锁,现在破烂王是唯一的线索,这要断了就没招了。</p>

    我在旁边问,你收上来的纸制品,一般都怎么处理。</p>

    破烂王道:“顺着国道下去几里地,有个垃圾处理站,旁边是造纸厂。我把东西卖过去,他们转头就给打成纸浆,十几年了,你们要找到的那些东西估计已经变成小学课本喽。”</p>

    见问不出什么,三舅和我起身告辞。</p>

    三舅嗟叹:“茫茫人海,难道这门巫法从此绝传?或许这就是天意吧。”</p>

    我轻轻说道:“咱们要不去造纸厂看看?”</p>

    三舅心灰意冷,摆摆手:“算了,回去吧。仇人找来,我未必没有一战之力,杀一个够本,杀俩赚一个。”</p>

    我们正要走,从外面进来个瘦瘦的中年男人,擦肩而过,进了破烂王的院子。</p>

    我继续往前走,三舅一把拉住我,轻声说:“这人有问题。”</p>

    我疑惑,三舅拉着来到屋外,蹲在墙角往里偷窥。</p>

    那中年男人在屋里对破烂王说:“老陈,这礼拜收旧书了吗?”</p>

    “收了。”破烂王和这个男人极熟,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扔过去:“还在后院的仓库里,自己找。老规矩,论斤卖,一斤十块。”</p>

    这男人收了钥匙去后院了,三舅给我做个眼色,我们两个又进来。破烂王诧异地说:“你们怎么又回来了?”</p>

    三舅给他点上烟,问刚才那是什么人。</p>

    破烂王道:“我现在不收破烂了,但下面还雇着几个人,在十里八村和镇子上收收旧书,等到周末就到旧货市场去卖。刚才那个是我的老主顾,他每个礼拜都要赶在周末前来,先挑走自己感兴趣的书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?”三舅问。</p>

    破烂王道:“七八年了。你是不是怀疑你们要的东西让他拿走了?不可能。你们家卖遗物的时候,我和他还不认识呢。”</p>

    三舅又问那人叫什么名字。</p>

    破烂王告诉我们,大家都管他叫有喜。</p>

    三舅跟破烂王说,他也想去看看旧书。破烂王没当回事,都是他的客户无所谓。</p>

    三舅拉着我到了后院,仓库门开着,散发出浓浓的霉味,里面放置的都是陈年旧书。昏黄的灯光下,堆了几乎大半个仓库,估计能有上万本。</p>

    那个叫有喜的中年男人,正拱在一堆书里,翻翻捡捡,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那熏死人的味道。</p>

    我低声问三舅,有什么问题。</p>

    三舅看着他的背影说:“此人身上有法术气场波动,很可能是同道中人。”</p>

    我吓了一跳,心跳加速。</p>

    三舅来到仓库门口,从兜里掏出一根小手指长短的蜡烛,点燃后固定在地上。然后喊了一声:“有喜。”</p>

    中年男人停下手,整个身体都僵住。他缓缓转过头,我在后面看着,这一看浑身冒凉气。</p>

    中年男人的脸色蜡黄,动作迟缓僵硬,昏黄的光里,像是死了没多久的死人。</p>

    他跪在地上,身体向前匍匐,行动姿态犹如一只怪狗。</p>

    他瞅我们发愣,突然从里面窜出来,身形极快,带动的风让门口的蜡烛火苗几几欲熄。</p>

    三舅顺势一闪身,有喜冲出仓库,手里还抱着一摞书,对着我们就砸过来。三舅躲得很快,我却没有躲开,被砸了一身,等再反应过来,有喜已经无迹无踪,跑没影了。</p>

    我惊得目瞪口呆,好半天快速的心跳才平缓。</p>

    我把地上的书捡起来,仔细看了看。这个有喜口味很独特,他找的书基本上都是古书,翻了几页,里面布满霉斑,差点没把我熏死。</p>

    我把书扔回仓库:“让他跑了。”</p>

    三舅笑笑,从地上拿起那小蜡烛,“这是古缅甸留下来的灵蜡,入过大灵的,只要是修过法术的人,甭管哪门哪派,都会受到蜡烛气味的影响。法术越高,蜡烛的影响就越低。刚才我这么一试,这个有喜法力平平,连入门都算不上。估计是淘弄来古书自己乱修。”</p>

    我问三舅,入过大灵是什么意思。</p>

    三舅笑了笑:“就是死人的鬼魂。”</p>

    这句话咽的我半天没上来气,看着这根不起眼的蜡烛,没想到里面还封着阴魂。</p>

    “三舅,你怀疑咱们的东西被他偷走了?”我说。</p>

    三舅看着院外,出了会儿神,说道:“我有种预感,虽然时间线对不上,但我们要的东西很可能和有喜有关。此人古怪,法术虽低,气场却玄妙,我从来没遇过的。刚才他跑的时候,我在他的身上下了记号,他跑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</p>

    我们从后院出来。来到路边,三舅点手叫过来一辆三蹦子。</p>

    三舅指挥着三蹦子,顺着公路开出去,一会儿进了村,一会儿又出了镇,满地方晃悠。最后停在镇上一个小区旁边,我虽然满腹狐疑,可三舅不说话,我也不敢多问,跟着他进了小区。</p>

    我们在里面转悠了大半天,天色渐渐擦黑,他没有急着去找人,而是带着我到一个小饭馆吃了点东西。</p>

    等吃的差不多了,天色完全黑下来,我们进了一栋住宅楼,直接到了顶楼。他让我堵在楼梯口,告诉我如果一会儿那有喜冲出来,他是第一道拦截,而我是第二道拦截,千万不能让人跑了。</p>

    我紧张的全身哆嗦,这次跟着三舅出来,他没带徒弟张宏,而是带着我,千万不能给他丢脸了。</p>

    我看看楼道里角落里有一根铁条,顺手抄起来,挥舞两下,觉得还算趁手,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门。</p>

    三舅过去敲敲门,时间不长,里面隐约传出脚步声。</p>

    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门里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,看着我们,有些害怕:“你们,你们找谁?”</p>

    三舅先一步用脚把门别住,说道:“我们是有喜的朋友,他在家吗?”</p>

    女人牙齿打架:“他,他不在家。”说着就要关门,三舅的脚紧紧别住:“大嫂,你放心,我们不是坏人,我们找有喜有事,可以进去坐坐吗?”</p>

    “你,你们不会是警察吧?”女人特别害怕。</p>

    我看得有些纳闷,这女人按说应该是有喜的老婆吧,可表现又不太像,倒像是有喜的什么姘头,被人抓了奸一样。</p>

    三舅猛地推开门,客厅里亮着灯,电视关着,有一个小男孩正在做作业,惊恐地看着我们。</p>

    三舅鞋都不脱,直接踩着地板进了屋,给我做个眼色,示意一起进来。我把铁条扔了,别吓着女人和孩子,也跟着进了屋,随手把门关上。这是很普通的民居,两室一厅,不知为什么,我感觉很不舒服,又找不到不舒服的点。</p>

    三舅到处看着,随口问女人:“有喜真没回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女人说:“一到这个时间他就不在。”</p>

    三舅来到我身边,低声说:“有喜来过这里,不知为什么,他的气息突然又消失了,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。”</p>

    三舅来到里面的卧室前,用手推推,门锁着,没有推开。他问女人要钥匙。</p>

    女人非常害怕:“你,你们到底是谁?”</p>

    “你又是谁?”三舅皱眉问:“你绝对不是有喜的老婆。”</p>

    女人捂着胸口说:“我其实是有喜雇来的,专门照顾他孩子,他还让我和他假扮夫妻。我,我就知道他肯定犯了事,看那样子就不像好人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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