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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七章 祭山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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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外面灯火通明,不光我们村的,其他那四个村的老少爷们也都在,现场气氛很是紧张。我往远处看了一眼,江面平静,水面已经下去了不少,堤坝也稳稳固固的,没有崩坏的迹象。</p>

    并不是决堤,那咋了这是?</p>

    我捅咕旁边的雷帅,问出了什么事。</p>

    雷帅以前我是相当瞧不起,他还勾搭张宏的老婆,当时这个仇结大了。但这次抗洪抢险,他一点纨绔子弟的作风都没有,闯在第一线,很有担当,没给他爸爸丢脸。</p>

    我觉得雷帅经过那次被诅咒,应该学好了,这段时间也没听说他再犯什么大错误,可以交个朋友。</p>

    雷帅疲惫地摇摇头,说不知道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时,电子喇叭的声音响起,是县里过来的大领导,他焦急地说:“各位老少爷们,刚刚传来消息,焦红山隧道遇到塌方,里面埋了很多的车和人,连送物资的军车也困在里面,我们现在离焦红山隧道是最近的一支队伍,上级指示,时间就是生命!救人如救火!大家有没有信心?”</p>

    “有!”所有人大吼。</p>

    大领导拍手:“好,士气可用!出发!”</p>

    此刻大坝能有三四百号人,留下一百人继续坚守,防止意外,其他的人全都拉到了隧道。</p>

    防洪抗灾是因为背后就是自己的家,大家干起来都起劲,一旦江水漫过来,家财先不说,家人都得流离失所。就像拆大坝上那家人的房子似的,户主眼珠子都红了。可现在,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隧道疏通,大家都有点泄气,没什么干劲。</p>

    焦红山隧道算是我们乡里一条很大的交通枢纽,虽说关键,可跟我们村挨不着,平时也没得什么便宜。大家进县进城,都不走这条路,根本没啥交集,按说可以不来,但有个不成文的乡规,上级调遣让你干活,你觉得没关系可以不来,那好,以后乡里县里调配物资,你们村也靠边站吧。</p>

    大雨天,山地且不好走,所有人都走得满脚烂泥,在山路坐车还没有走路快,几百人急行军,连摔带爬,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赶到了焦红山隧道。</p>

    到了之后,这么一看,所有人无不惊骇。整座山体像是突然融化了一样,泥流石块从高处滚落下来,如瀑布般堆压在隧道口,里面的情况虽然看不见,照着目前这种局势,也能设想出情况的严重性。</p>

    如果隧道里是空洞状态,只是隧道口坍塌那还好说,假如里面也被泥石流淹了,那么有多少人也得死了,怎么救都会来不及。</p>

    我们从山上下来,到了隧道口,这里已经有工程机械车到了,有铲车、钻头车,还有很多叫不上名的大型机器,嗡嗡动着,整个场面就像是大型的施工现场,极其混乱。</p>

    我们按照村建制,分出五个队,听上面统一指挥,每个人都发了工具,开始挖掘洞口。</p>

    这隧道高了下能有十几米,整个都被堵住,施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。听说隧道工程专家正在来的路上,因为湿天路滑,进来的很慢。我们只能出大力,能挖多少算多少。</p>

    干了能有一个小时,大家都有点出工不出力,村里人都犯懒,看着有领导模样的人过来了,就赶紧挖两铲子,没人监督,就坐在地上说笑休息。</p>

    其实这个情况,现场的那些领导干部都看在眼里,可也管不了,说这个那个又偷懒,想发火又说不了狠话,毕竟大家都是前一晚上从大坝生死线上下来的,隧道里的人是人,外面干活的也是人。</p>

    就在场面乱糟糟的时候,就看到从山口来了一支队伍,为首的打着幡,后面还有人吹喇叭敲鼓,乍一听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,还以为是阴间教的人来了,仔细一看不是那么回事。这支队伍很奇怪,里面有好几个人还抬着桌子,桌上摆满了猪头、鸡鸭鱼肉这些东西。</p>

    牛二眼睛亮了:“我日,这帮当干部的终于知道为咱们老百姓好了,拿来这么多吃的,我都饿坏了。”</p>

    旁边刘大个子冷笑:“你小子做梦呢,你看看那架势,是给咱们送吃的吗。那不是五牲吗?是来祭山的。”</p>

    这支奇怪的队伍踩着烂泥,要往洞口这里来,马上让干部拦下来,问是干什么的。队伍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,穿着短衣襟小打扮的黑衣服,头上扎着簪子,看上去挺有派头,一副神婆打扮,走过说:“领导啊,我们是来祭山神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祭什么山神,乱弹琴。”大领导发怒,招呼旁边的人:“走,走,都把他们撵走。”</p>

    队伍里出来四五个人,对着大领导“噗通噗通”跪了一地,嚎啕大哭:“领导,我们家人都封在隧道里,现在还没出来,生死不知,这是山神发怒了,你就让俺们祭了山神吧,求求你了!”</p>

    这些人在地上磕头,磕的满身满脸都是泥浆。</p>

    现场还有记者什么的,拿着相机拍照,拿本子记录,大领导发怒,吼着记者:“都收起来,乱拍什么!”</p>

    那位神婆说:“领导啊,我们祭了山神就走,不给你们添麻烦。”</p>

    大领导皱眉:“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还搞这乌七八糟的迷信活动。乡亲们,你们听我说,挖山救人靠的是科学技术,靠的是群众的力量,烧两张纸点两根香就能把大山打开?你们想想这不是扯淡是什么?大家要相信我们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在这穷白活儿,根本没人听,队伍里出来一群人过来抱他的腿,还有老太太下跪,场面极其混乱。</p>

    大领导怒喊,让其他人保驾护航,可除了他们这些人,看热闹的村民一个动的都没有,时不时周围还一阵欢呼起哄。</p>

    我累得不轻,坐在旁边抽根烟歇歇腿,看着这场闹剧。</p>

    大领导实在受不了,躲在一边说:“这件事我不知道。”然后让下属跟神婆沟通,告诉他们祭祀要控制时间,只有十分钟。</p>

    这支队伍是埋在隧道里受害者的家属,领导一闪开,众人蜂拥而至,抬着祭祀的桌子到了洞口前。</p>

    神婆现场换了身衣服,套了一件花里花哨的大氅,头上扎着彩带,然后拿着打火机把桌上的蜡烛点燃。</p>

    几根幡竖起来,幡顶滚落下来许多白色布帘,上面都是鬼画符一些红色字体,歪歪扭扭写的就跟小孩涂鸦一般。可也别说,这些带着血红字体的布帘一下来,现场顿时有种阴森森的气氛。</p>

    大家都是农村人,平时挺信这些的,看着现场这么庄重,一时都不敢玩笑。</p>

    有人认识这神婆,在队伍里低声讨论。我以后要从事这方面工作的,特别感兴趣,赶紧凑过去听。</p>

    听他们说,这神婆姓杨,是丘家店的,这娘们可不是什么骗钱的神棍,是真有本事在身上,小时候就有阴阳眼,能看到寻常人见不着的东西,长大之后去了东北,在吉林拜了一个大仙儿为师,后来又回到江北,专门从事请神驱邪这门营生,干多少年了,口碑刚刚的,真要是骗子也撑不了这些年,绝对是一个走南闯北的老江湖老司机。</p>

    这时,祭山神的队伍里出来两个年轻人,看上去都不大,不到二十,一男一女,穿着和常人不一样的花衣服,这要是走大街上绝对是俩神经病,可现在一看,就知道这两个人大概是杨神婆的徒弟或是助手之类的。</p>

    男的拿着钹,互相一碰,啪啪作响。女的吹喇叭,呜呜啦啦。杨神婆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笤帚疙瘩的东西,开始围着神桌舞动,跳的那叫一个欢实。</p>

    现场几百号人都停下来看着她,村民们看得津津有味。</p>

    杨神婆跳的特别有蛊惑性,跳着跳着,招呼队伍里的人一起来跳,顿时又上来四五个老娘们,跟中了邪似的摇头晃脑,跟在杨神婆屁股后面也跳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杨神婆举起一根长长的蜡烛,蜡烛燃着火苗,她对着上空一吹,一股火喷出来,跟魔术表演似的。周围人都鼓掌,这老娘们别说,有点能耐。</p>

    杨神婆走一步喷一下火,走一步喷一下火,大白天的也让她搞得阴森逼人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时,就听到外面山口有车喇叭声,有人喊:“专家到了,赶紧让地方。”</p>

    神婆猛地转过头,指着山口大喊:“不能让他们进来!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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