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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三章 肖像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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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事情到了这种地步,哪里还不知道师傅再一次挖坑把我埋了。别看我师傅整天下棋遛鸟,但路数广,说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毫不夸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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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要说他不知道这个盗尸案里面有猫腻,打死我都不信。什么狗哥来找我帮忙或许是事实,却又是将我打发出来的由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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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灿灿突然大叫出声,“你刚才说多少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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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七十七!有问题吗?这个数量是可以查的,殡仪馆每天停放的尸体也是有记录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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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七十七?”徐灿灿摇头,“不对不对,我们数过,只有七十六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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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七十六具?那剩下的一具尸体又该有怎样的玄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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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先不管七十六还是七十七,你爸什么时候来?”我看向徐灿灿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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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联系警局了,这会应该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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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音刚落,汪能的电话响起。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说,“徐先生已经到了江城殡仪馆,那些苦主正陆续来认领尸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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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眉头微微皱起,“这么张扬?不怕殡仪馆的那人逃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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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既然行事如此方便,那就肯定有内鬼。我不知道徐灿灿他爸怎样拦截了这批尸体,但有一点值得肯定,绝不是在江城殡仪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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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你就放十万个心,你能想到的我爸肯定想得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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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是,都说姜还是老的辣,我这叫瞎操心。老独眼把店门关上,将自己傻儿子留了下来,准备跟我们走一趟。他算的上是唯一的目击者,或许能把这件事实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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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城殡仪馆一个独立的停尸房中,铁床之上没有一个位置是空缺,甚至有些尸体只能被安置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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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么热的天,冷气开到了最大,防止尸体腐坏。只是我们这些活人进去不太好受,冻的直哆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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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等我们到的时候,里面已经是哭喊声一片。不少死者家属已经过来正在认领尸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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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狗哥的发小再也淡定不了,一具具挨个寻找,状若疯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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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澈子的妹妹倒是死的可惜了。”狗哥摇头,“还是花季般的年岁,听说还是班上的尖子生,才刚拿到保研的名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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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于他的感慨我也就听一听罢了,别人家的事还真不能乱插嘴,而且我也没那种癖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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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徐叔叔!”我冲徐灿灿边上的留着短短胡须的中年人打了个招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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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就是徐灿灿他老爹,徐壤。他们家是正统的道教传人。在如今的华国,佛道是大统,而我们这些只能算得上偏门,很多东西都是由道门,佛门,甚至是古巫术糅合,所学颇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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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是徐壤为什么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,坐实盟主之位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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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一直怀疑徐灿灿这智障不是他老爹亲生的,看看徐壤,就算一身休闲装也能感受到那出尘的气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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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黄鑫。”徐壤和善的笑道,“回来了怎么不去我家玩?你婶婶还经常惦记你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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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壤是正一教传人,所以并不忌婚嫁,不然也不会有徐灿灿的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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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这也是刚回来,准备陪老爷子几天,过段时间又要走。”我摸着脑袋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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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虽然经常被徐灿灿欺负,但整个江城就数他们家和我们亲,徐灿灿的老妈愣是把我当第二个儿子来看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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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怀疑是不是徐妈妈经常夸我,所以徐灿灿心里堵得慌,这才老拿我出气,如果是的话就有些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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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壤没有再说下去,反倒是徐灿灿道,“爸!这一看就是包粽子的手法,从他们嘴里还能取出驱尸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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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死则魂出,将不能左右自己躯体,这是常识。湘西的那些赶尸人所用的驱尸符就等于是伪造了人的三魂七魄,相当于给躯体编程,又因为尸体僵硬只能蹦蹦跳跳,再通过那特质铃铛,达到赶尸的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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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也仅仅是普通的行尸,没有任何杀伤力,更达不到刀枪不入的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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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徐叔叔,你们找到的尸体有多少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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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壤愣神后说道,“总计七十六具,是在宁堤港口拦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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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数字和汪能说的对不上,宁堤就让人引发遐想了。因为湘西和H省隔江相望,从宁堤走,对面就是湘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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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对这事怎么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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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想到徐壤反过来问我,我想了一会,坚定摇头道,“不是湘西动的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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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灿灿喊道,“人赃并获,怎么不是那些人动的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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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让你好好向你鑫哥学习。”徐壤二话不说就是个爆栗,“没点长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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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看着徐灿灿的眼神就觉得发咻,这仇恨就是这样拉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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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和你想的差不多,湘西那群人还没有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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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为什么还要一口咬定湘西赶尸人是罪魁祸首?”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,徐壤看的比我更加透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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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呵呵,如果不拿湘西出来顶缸,别人又如何看待我江城的术界?主要是证据全部对准湘西那些家伙,我们不做点什么,这事又怎么说得过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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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心头微凛,人活在世上,逃不过名与利两个字。术士是个相当捞金的行业,所以把名看的比性命都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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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壤作为江城术士的领袖,所考虑的事情并不是我这个毛头小子能够一语中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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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又去把资料全部核实了一遍,七十七,不多不少。”汪能跑的满头大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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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难道真少了一具?”我喃喃道,看着亲眷们忙着辨认尸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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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是殡仪馆任职的人员。”汪能又拿出几张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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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殡仪馆上班是很晦气的事情,所以流动性相当大。有些人干不了两天就跑路了,但那个盗尸体的人肯定没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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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难道这事矛头就对准湘西?一定有幕后黑手在推动整个事情的发展,说不定H省和湘西的矛盾就是他一手造成。”我还是不忍心看到两省的术界大战发生,甚至会波动全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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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周前辈让我等,所以我现在在等。你知道术士都是闲云散鹤,我也不知道能压多久,里面很可能还有与湘西有仇的人在,巴不得大战。”徐壤摇头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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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水已经混了,所谓的联盟本来就不是固若金汤。大都是性子奇特的怪人,各行其是。解释的再好人家不听也没用,这也是徐壤的难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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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汪警官,这些人都彻查了吗?”徐壤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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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正在查,马上有结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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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个人应该年岁不小,驼背,左腿有伤,跛腿走路。模样我看的不怎么清晰。”老独眼回忆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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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汪能将这些特征全部都交代下去,没过一会,惊呼道,“找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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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见他从一堆纸里面翻找,抽出一张,“应该是他没错了,萧北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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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入目的赫然是个头发稀疏的老年人,体格瘦削,照片上一片惨白,说他是尸体都有人相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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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再看资料,籍贯湘西。是三年前来的殡仪馆,一直担任守夜的老大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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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兄弟,这个人认识不?”我赶紧问边上一个当值的殡仪馆工作人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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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微微一惊,“这不是老把头吗?他这人性格孤僻,没人和他合得来,我们有几次好心给他送吃的都被他全扔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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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岔,典型的好心当做驴肝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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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他人呢?”汪能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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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应该…应该在宿舍吧!我就没见他白天出来过。反正是个很奇怪的老头,要不是实在没人敢守夜,也不会要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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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领着我们深处走,冲着一个小黑屋指了指,有些恐惧道,“他就住这里面,我就不过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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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汪能朝着跟随而来的警察招手,这是他们对犯罪嫌疑人的一贯做法,警惕放在首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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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门根本就没关,当全部敞开的那一刻,一股难以描述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,其中以霉味最重,天知道这个小屋子有多长时间没进过阳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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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人死了…”一名警员低沉的收回手枪,站在门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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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淡金色的光辉之中,各种灰尘在空中升腾飞舞,好似在宣告它们自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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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死了?”汪能的喉咙感觉有什么吞不下去的异物,呆呆的往里面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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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个老头正平躺在只能容下自己身躯的小床之上,两手抱胸,有一个如同纸片一般的东西在其胸口。最诡异的是,他面带笑容。是那种很开心,很淡然,又有种解脱的笑容。让人看上去很不是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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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屋子面积不大,还能看到一个画架,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雅兴。但当我发现他画的一大摞作品全部都是一个小孩与一个妇人之时,愕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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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汪,现场验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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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狗哥虽然心里不停诽谤,但还是照他那坑侄子的亲叔吩咐去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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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狗哥原本想将萧北望手中拿的东西拿下来,但扯了几下没扯动,可想而知他死前拽的有多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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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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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于人体的构造我还是很熟悉,使了个小技巧,让老人自己松了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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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拿起东西看了一眼,我差点没丢到地上。心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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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是一张很老旧很老旧的人物肖像画,上面正是先前看到的妇人与小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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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妇人大概二十三十,年岁不大,娃娃也只有一岁多,还要人搀扶。两个都露出甜甜的笑容,画像很逼真。那时候相机稀缺,但这画像将那一刻定格,没有美颜也没有滤镜,有的是那一抹纯真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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