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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夕阳下的别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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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结束志愿者活动的第二天,6418宿舍的几个女生买了一大堆零食,庆祝时玥回归。

    大家叽叽喳喳围着她聊天,跟她说学校里最近发生的新闻和大学城的八卦。在她们的诱问下,时玥说出了做志愿者期间,她与驰早之间发生的事。

    雯子和梦琪惊讶又兴奋:“哇塞!暗恋终于成真啦!恭喜恭喜……”

    胡萱却提出异议:“驰早这算是跟你表白吗?都没说让你做他女朋友?”

    “我们一共才说过几句话,还没到那一步啦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也没解释一下,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听他朋友说,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,因为父母熟识,所以两家走的近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自己没跟你说?”

    时玥摇头,驰早确实没有提过这件事。

    雯子也开始疑惑:“大学城里都传疯了,如果他们之间真没什么,驰早为什么不出来澄清一下?我看过他学子网,他同学在评论区里开他和那个女生的玩笑,他都不回复。”

    “听胡萱这么说,我也觉得有问题。”梦琪接着补刀:“驰早都没说让你做他女朋友,只想搞暧昧,感觉他有点不想负责……我还听说,那个绯闻女主唐闻馨,父母都是A大著名的学者教授。她爷爷更牛,是科学院的院士。还有其他亲人,不是从商就是从政,都超厉害的。那女生自己也很优秀,且优雅贤淑,同学们对她评价都很好……”

    时玥的零食吃不下去了:“你们干嘛要跟我说这些……”

    “让你长点心啊。”胡萱尖锐的说:“驰早虽然是个学霸,同时也是个妥妥的富二代。我听cos圈知道内情的朋友透露,驰早父母名下有很多产业,身价上百亿。他们这种富家公子,女朋友随便谈,结婚却都讲究门当户对、强强联手。小心他只是玩玩你,富二代们最喜欢玩网红了……”

    雯子低头翻手机,找到唐闻馨的学子网:“喏,就是这女生。你看,她长的也挺漂亮。”

    “有我漂亮么?”时玥不服气。

    “没你漂亮。不过,”雯子把手机举到时玥脸边上,假装认真的比较:“她更端庄,像正室。你更美艳,像爱妾。”

    时玥把一粒瓜子壳扔过去:“呸呸呸……你才妾呢!”

    胡萱和梦琪都笑起来。

    这场小party在说笑中结束了,时玥却又一次陷入郁闷。昨晚之后,围绕着她的那些幸福气泡,被室友们一个个戳破。

    虽然郁闷,她还是很愿意听到自己身边的朋友跟她实话实说,让她不至于陷入不切实际的空欢喜中。

    时玥的人生态度与她的画风一样:现实唯美主义。

    基于现实是她行动的基础。她有超出世俗的浪漫,但也不会为了一腔热情完全不计后果。

   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时玥仔细思索这件事。

    驰早值得她信任吗?

    他要她保持联系,意思很明显,是要自己等他,等他交换生回来,等他留学回来……

    这么久远,就算她可以等,那他回来以后呢?……他们的差距这么大,还有他们的家庭……

    睡不着。

    时玥点开驰早的blog,去转了一会。发现昨天下午,驰早更新了一篇新的日记。

    驰早这学期估计非常忙,好久没写bolg了。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写的第一篇。

    日记还是学霸的备忘录风格,简略总结了志愿者活动期间得到的收获,学到的技能和对未来科技走向的了解等等。

    时玥看到他在日记的最后,没来头的用英语写了一句话:

    “还有,也许洛斐说的对,爱情自己会想到解决办法……hope so=_=”

    时玥不禁笑出声音,怎么这么可爱,驰早居然用了颜文字!

    不过,他在说什么?难道在说他和她的事?

    时玥的心砰砰狂跳,想起驰早写完这篇日记,晚上就去园区找她了……

    她记得很清楚昨晚一起看水幕时,驰早看她的眼神,有不舍,有无奈,有为难,还有一丝恳求?

    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和压力,才会这么踌躇。

    在这段感情里,时玥面临的难题,驰早也同样面临啊……

    想想他这么多年写过的日记,他对待每一件事都认真,勤奋,负责。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,自己才会从心里迷上他……

    从前驰早拒加自己学子网的时候,室友们对他也是一番不怀好意的推测。而时玥证明了,事实完全不是那样。

    这一次一定也一样,他一定不是许洛斐那种不负责任的纨绔子弟。

    时玥定下心,决定信任他。信任他的人品,信任他的安排,也信任自己的判断。她不是毫无根据的恋爱脑,她有分析和洞察的能力。驰早是富二代又怎样,富二代就一定很渣吗?就像她自己还是网红脸呢,她也不是陌生人以为的那样虚荣、肤浅和拜金啊……

    想到“网红”,时玥又下了一个决定。

    她真的不能在学子网里继续高调了。原先她不过是为了引起驰早的注意,才混的学子网。现在驰早已经认识她,她没有必要再继续惹人注意。

    许洛斐的提醒她还没有忘,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,网络容不了她一点错处。让自己处于浪尖上,又没有实际的好处,何必冒这个险呢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没想到,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,真正让时玥明白了,什么叫树欲静,而风不止。

    在时玥决定不再更新学子网后的第三天,雯子突然转发了一条热点新闻给她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很受大众欢迎的新闻平台的热点,标题是:“博览会最美志愿者爆红网络。”

    点进去,时玥有点傻眼,满帖都是她的照片!

    有她做志愿者的时候网友偷拍的,也有她跟一些游客的合影被传到了网上。有人认出她是学子网的网红模特,公开了她的姓名和学校,连田沐给她拍过的很多照片也被贴进了新闻帖子里……

    博览会是当前最热门的话题,她的热搜挂了好几天都没有沉下去。现在,在网络上随便一搜她的名字,或者“最美志愿者”,或者“Z大校花”等关键词,都能跳出一大堆页面和她的图片。她走在校园,会有自称某网络的记者要采访她,甚至还有明星经纪公司来邀请她签约。她的学子网已经彻底爆掉,连她的手机号码不知怎么都被泄露了出去,不断有热门社交平台的人打来,诚邀她注册……

    时玥突然觉得有点恐怖。

    本以为博览会回来,生活可以回到从前的轨道,谁知这一连串操作弄的她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她的室友们却很兴奋。

    胡萱说:“我觉得这一次很难得的机会,建议你抓住它。想想2年后毕业,我们学校和专业都是冷门,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。职业画家是一条很难走的路,即使你画画水平再好,也是如此。但是,若有了名人效应,情况就不一样,你的路会宽很多。”

    雯子:“对对对,抓住这次机会!就算你不想出道,也该注册一个围脖。学子网只是大学生在玩,等你毕业不用了,粉丝很快就把你忘了。围脖不一样,围脖的粉丝才是永久的。我也给田沐注册了一个,正在引流呢。”

    梦琪:“没错,你可以趁着这波热搜,吸引一大堆围脖粉丝,变成一个真正的大平台网红。我听说那些网红随便卖点东西,代言一个产品,都能赚好多好多钱,比我们出去找工作轻松多了!”

    听她们这么说,时玥有一点心动。

    没有人跟钱不过去。

    如果她真的能赚很多钱,就可以给家人一个稳定的生活,妈妈可以不用这么辛苦,周宇琦也可以不用这么拼了。而且,如果她能做一个有高收入的名人,也许能缩短与驰早的差距?……

    时玥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网红经济真的靠谱吗?还有这种私人生活的高度曝光,会不会很危险?

    思索了几天,时玥终于想起该询问谁了。驰早是经济学的学霸,询问他当然是最合适的。

    自从回归校园,她被热搜效应轰炸的手忙脚乱,加上忙着补课,她都忘了联系他。

    时玥点开驰早的学子网聊天窗口。

    虽然有了他其他联系方式,还是喜欢在学子网里找他,这是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。

    时玥决定开门见山:“驰早有空吗?不忙的话,我想问问你关于网红经济的事。”

    驰早很快回复了她。他先给她解释了一番网红经济的原理。

    网红经济,其实就是注意力经济。

    一些有特质的人,比如颜值出众,或者有博人眼球的才艺,可以在网络上吸引大量的粉丝人群,再进行商品或娱乐的变现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网红经济的核心,是流量和注意力的商业变现。

    若想实现这种变现,除了要有内容创作能力,同时得不断吸引和巩固粉丝,培养粉丝的黏性。

    驰早接着给她分析了网红的利弊。

    利:做网红可以带来相对较大的经济利益。弊:私人生活会变透明,稍有不慎,会引来无数人的非议和议论,甚至网络暴力。

    驰早的解释简单明了,时玥完全明白了网红行业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她接着问:“那,你觉得我做网红怎样?”

    “如果别人有这样的资质和机会,我可能会建议他尝试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呢?”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他居然说的这么直接。

    “好,那我就不要做。“

    “你不问问我原因?”

    时玥学着他的口气:“如果是别人,我可能会问一问。既然是你这么说,不用问,我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驰早那边停顿了一会,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时玥有点不好意思:“也不全是因为你啦。其实我对网络社交不感兴趣,也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可以面对别人的议论。所以,网红行业不适合我。我还是踏踏实实坚持我家的祖传手艺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家祖传画画吗?”

    “哈哈,跟你开玩笑。只有我妈妈是画师,卖装饰画。我外公从前画年画,不知道算不算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爸爸呢?”

    话题猝不及防走到时玥秘密的边缘。

    时玥犹豫了一会,回复他:“我没有爸爸。”

    这件事她连雯子都没有说过。室友们只知道她是单亲家庭,以为她父母只是离婚了。

    时玥考虑之后,决定跟他说实话:“我妈妈没有结婚就生下我。”

    有点担心驰早会看轻他,但既然打算认真对待这段感情,这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真相。

    驰早马上回复:“对不起,我是不是不该问?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时玥有意用轻松的口气:“也就是说,我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o_<”

    “那我要感谢这个意外。”

    他居然没有介意,而且这样说。时玥感觉自己脸红了,满满的感动与心动。

    聊了一会,驰早说:“早点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嗯,晚安。”

    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时玥一一回绝了那些签约和邀请。室友们都大呼可惜,她却觉得松了一口气。她继续画画和补习功课,还报了英语六级考试,想趁着英语的感觉还在,把该考的都考了。

    网上的热度,一直持续到六月份才渐渐消散。

    等梦琪参加完志愿者活动回来,她们已经快要期末考试了。

    田沐的新闻组没有固定的批次,博览会期间内,只要有空都随时可以参加。田沐一直做到期末考试前才退出。

    油画系这学期课开的课很多。除了专业课,还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绘图软件。她们这种学校的艺术系毕竟跟美院不同,出职业画家的概率很低。学校这样安排,也是为了让她们能够适应社会上各种艺术相关的工作需求。

    所以等时玥她们考完最后一场中外艺术史,大学城里的同学大多已经放假回去了。

    驰早告诉过她,他们也是今天考完试。驰早今晚的飞机去北海道。他暑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日本,下学期直接从日本去美国。

    最后一个傍晚,时玥和室友们在宿舍收拾行李。除了梦琪是今晚的火车,其他人都是明天离开。

    这一学期过的可真快,时玥边把衣服叠好放进旅行箱,边想着。虽然很累,但是丰富多彩,她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。不像从前那么羞涩,内向了,她变的更有胆识。

    还有驰早。再见到他可能要一年以后了。但只要他们保持联系,好像也没那么难熬。毕竟从前也不是常常能见到。

    正想着,她突然收到驰早发来的信息:“时玥,你现在有空吗?”

    “有,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可以出来吗?我在Z大东门外等你。”

    时玥心跳又开始加速,忙放下行李跑出去。

    东门是离她们宿舍最近的一个校门,比较偏僻。门外是一条安静的马路,路两边是成排的银杏树。

    时玥从东校门出来,看见驰早修长身影靠在大门边的围墙上。夕阳中,他穿着黑色的T恤,戴着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。

    驰早看到她出来,立即站直身体,口罩上方的桃花目满是笑意。

    时玥也笑了:“你这是要做潜行者吗?”

    驰早把棒球帽摘下来,戴在时玥头上:“应该潜行的人是你才对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们这个校门平时人最少了。而且大学城的学生都快走光了,没有人会看到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说完,她感觉怪怪的,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?

    时玥赶紧赶走了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他们沿着银杏树下的马路慢慢向前走。

    “真抱歉,这么急把你叫出来。因为走之前,突然很想见你一面……”

    时玥心里又涌起甜甜的温暖。她看着驰早深邃的双眼,微笑这说:“明天早晨,你要把函馆山拍给我看。”

    “嗯,一定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们俩不约而同想起了春节的那次照片事件。

    时玥觉得到了需要坦白的时候:“其实,我一直有在看你的日志,所以才知道这么多关于你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?”

    “对,就是志愿者交接完的那天,我写完总结,才想起,有次不小心把blog的地址发到了学子网。”驰早看着她:“我那么快就删除,你居然还是看到了?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我可是你的死忠粉呢。”时玥说完,有点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“你会不高兴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会。我应该谢谢你肯了解我。不过你居然能看的下去?早知道你会看,我一定写的有趣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不,很有趣啦。也多亏读了你这么多日记,我的英语四级才考的那么好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起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,你了解我这么多,而我一点都不了解你,这不公平。”

    时玥笑着说:“我没什么好了解的,我的生活很平淡。”

    “你暑假里要把每天生活都告诉我。“

    “好,我还可以给你看我妈妈画的画。”

    “嗯,还有你长大的城市,都拍给。”

    “好,一定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们走了一会,驰早的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“我接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时玥看着驰早拿起电话放在耳边:“喂,妈。我在……学校,我马上回去。”

    驰早关掉手机,转过脸看她:“我该走了,先送你回学校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送我,反正也没走很远。你快点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驰早看着她,没有动。

    他们终于到了要别离的时候。时玥看到他的胳膊好像动了一下,却又放下去。她不知哪来的勇气,走上前抱住他:“在外面小心。我等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她感觉驰早怔了一下,继而紧紧抱住她:“恩,你也是。”

    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,可以闻到他的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,和健康男生的气息,能感受到他的心跳的有点快……时玥有点害羞,但是不想松开。

    就这样拥抱了一会,驰早的手机又响了,时玥连忙松开他。

    驰早无奈的拿起手机:“怎么了妈?不用过来接,我马上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时玥觉得有点羞涩。她把帽子摘下来,戴在他头上,用口型跟他说:我走了。

    驰早接完电话回头,见时玥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对他挥手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车开往机场的路上,驰早抱着手臂看着窗外出神。

    哀女士在开车。

    “你刚刚去学校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,去学校附近散散步。”

    “想到要离开,不舍得了?”

    驰早轻轻一笑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袁女士也笑:“高三时,你要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,是我劝你读的A大。现在体验下来,是不是觉得在国内读大学也不错?”

    “嗯,很不错。多谢你当初劝我留下。”

    驰早看着窗外闪过的夜合市街景。

    才刚刚感到很不错,可惜他就要走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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